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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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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雅间内,满是茗香,微风吹过树叶桃花飒飒作响,花瓣时不时飘入屋内,整个房间安静且惬意,桌旁两人虽按耐不动,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我未完成的心愿,”夏胤轩停顿了下,好像是吊人胃口一般,“其实很简单,便救出我的母妃而已。”

    这个回答在苏涟漪的意料之外,因在她的想象里,夏胤轩应是逼迫她作乱或为其保命等等,不过想来,却也在情理之中,亲生母亲,如何不救?

    涟漪冷笑,“七皇子身为京城四公子,更是二皇子背后的智囊军师,在这铺天盖地的通缉下却于京城听风书苑看书品茗,可以说是有通天的本事,既如此,何苦为难我这一名小小的弱女子?”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夏胤轩爽朗的笑声充斥整个房间,“弱女子?苏涟漪你若说你是弱女子,全鸾国便没几个强悍男子了。”收敛了笑容,夏胤轩的俊颜再无半丝笑容,唯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险,“没错,救母妃之事我并不是做不到,没有你,我的计划一样进行。”

    “那你又为何将我牵扯其中?”苏涟漪有些愤愤不平,“你高高在上为皇子时,我只是名村妇;当我进京时,你却已离开皇宫,可以说我们二人没有丝毫交际,往日无怨近日为仇,何苦如此要挟我?”

    夏胤轩垂下眼,好似思考了下,“因为你是云家人。”

    苏涟漪忍不住失笑,“七皇子,你认为这理由有说服力吗?你拿着的是威胁云忠孝的书信,与我何干?如真想要挟云家人,云家三父子都可成为你的目标,何苦为难我一名女子?”

    几不可见,夏胤轩的眉稍微挑,“你是云家最有实力的人。”

    苏涟漪再次失笑,“实力为何物?地位?权力?赤虬元帅云忠孝自是不说,其威名早不用我累述;金鹏将军的文韬武略还用我提?况且他们也是整件事受影响最大之人,七皇子你又何苦舍近求远来为难我这一名局外人、更是一名已毫无权力的女子?”

    夏胤轩的薄唇终于又扬起了弧度,带着一种算计的玩味,“好吧,我实说,将你扯进来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苏涟漪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抚了抚自己胸口,“从前隐约听闻七皇子临危不惧的风度,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苏涟漪实在是佩服。但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下七皇子,现在不是你戏耍的时候,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你知道若你暴露了行踪,下场是怎样吗?你救轩太妃之心,我可以理解,毕竟轩太妃在后宫定然生不如死,但若你真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被发现,我怕你暴露行踪之时,便是轩太妃命丧之刻。”

    “然后呢?”夏胤轩拿起茶壶,“好心”帮苏涟漪添了茶,而后又为自己添茶,端起香茗品了品,眉头微微皱起,好像这上好的香茗无法入口一般。

    “然后!?”苏涟漪知道孕妇容易动怒,但被面前这个神经病刺激,她有再好的理性也按耐不住愤怒,“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将自己身份告诉苏涟漪,静静充当听风书苑的老板,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母亲救出来,而后离开鸾国这个伤心地远走高飞。”

    “伤心地?”夏胤轩放下茶碗,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紫砂茶碗,“京城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我为何要伤心?”

    苏涟漪愣了下,而后仔细观察夏胤轩的脸,企图在他脸上找到打肿脸充胖子的痕迹,可惜,那张俊美的脸上除了有淡淡玩味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你从高高在上的皇子沦落道如今身份见不得人的地步,你不伤心?”

    夏胤轩仰起脸,大大方方的让苏涟漪看,听到苏涟漪的话后,轻轻冷笑了下,“苏涟漪,原本我以为你会懂我。”

    “……”苏涟漪觉得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还是一只得了精神病的牛。就在一个时辰前,她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听风书苑的老板会是逃亡在外的七皇子,而这七皇子不知在哪弄到什么勾结的信来威胁她,现在竟还说她会了解他。

    夏胤轩见苏涟漪不再言语,便好心解释起来,“苏涟漪,其实你我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你并未发现罢了。”

    苏涟漪嗤笑,“这便是你来威胁我的理由?”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何处相像?”夏胤轩道。

    “若我知道了,你就不再威胁我了?”涟漪不答反问。

    夏胤轩再次哈哈笑了出来,他并非是刻板之人,但笑容也并非常常挂在脸上。今日,只觉得心情格外的好,见到苏涟漪被威胁无奈又愤怒的摸样。“其实我们两人,都是被迫身居要位之人,我从出生起便必须接受皇子身份,你也是因为一些原因登上商部尚书之位,你说,我们两人是不是很有缘分?”

    苏涟漪冷笑了下,“既然七皇子自认了解我,知我之苦,为何又如此加害要挟于我?”

    “因为只要将你牵扯其中,这乏味的人生便立刻生动有趣,你不觉得吗?”夏胤轩继续把玩茶碗,却未喝,“苏涟漪,我比你想象中,更早关注你,从你……制出火炮、黄励靖的出现开始。”

    涟漪一惊,双眼猛的大睁。制造火药,这可以算是陈年旧事了,若夏胤轩不提,她甚至都快忘了那件事,何况当时她借口说经高人指点方才制出火药,而后为了打消夏胤修的某些企图,甚至假借黄励靖之名将火药配方高调送去给各国国君,正是因此,各国都成立了相关火炮营,前几年甚至翻天覆地的寻找“黄励靖”这个人,后因毫无线索最终只能作罢。

    黄励靖这个名字是苏涟漪在现代时,就职医院院长的名字,而在这个时空,则是代表她。在各国搜寻“黄励靖”期间,不少人冒名顶替企图骗得好处,也有不少人被迁怒最后被砍头,自是不表。

    夏胤轩竟从那个时期便注意到她?苏涟漪顿时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一阵冷汗。本以为自己已将所有事考虑周全,此时此刻看来,百密固有一疏,在她永远想不到的地方,已有人盯上了她。

    苏涟漪皱紧了眉头,对这种暴露在人前毫无*的生活充满的厌恶,更是对平静低调的生活无限向往。

    夏胤轩看着苏涟漪脸上的变化,不咸不淡道,“既然你走上了那个位置,便注定了面对如此问题,没得选择。”

    苏涟漪面色有些苍白,她在仔细琢磨夏胤轩刚刚说那话的意思,难道夏胤轩发现了她苏涟漪其实就是黄励靖?会不会根据那字条顺藤摸瓜找到什么线索?她当时已经尽可能的仔细行事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吧?

    苏涟漪深深知晓,她若没有云家这个靠山,以她出风头的程度,早就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去。毕竟,这里不是现代的法制社会,而是中央集权的封建社会,天赋人权,哪有什么民主可言?

    “痛苦、厌恶,权力与责任、危险纠缠,想摆脱着一些过真正想过的自由生活,不是么?”夏胤轩的声音很清,不急不缓,如同洗脑一般传入涟漪的耳中。

    苏涟漪闭上了眼,而后睁开,冷笑下,“然后呢?”也学了他的口气。

    夏胤轩轻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然后,我便想将你也扯进这场风波,仅此而已。”

    苏涟漪不知是哭是笑,从前曾好奇过“七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今却真见识到了。“七皇子,若你觉得生活平淡,我想办法让为你添彩助兴好吗?但这无论是云元帅与轩国勾结之事还是营救轩太妃之事,都不可以开玩笑!”

    夏胤轩收敛了笑容,刚刚还带着淡笑的声音骤然冰冷,“你觉得,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

    苏涟漪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到现在还不太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怎么就如此荒诞可笑?她就好比走在路上被人莫名被人砍了一刀一般。长叹一口气,“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胤轩挑眉,“你用火药为云飞峋解围,为嫁入云家而成立商部,为成功解救东坞城而潜入邪教,你就好比是一团谜,令人忍不住想了解你、探究你。我有个习惯,便是时常将从前所做的决定温习,评判正误。不知从何时起,我却多了一个想法,便是——这些事若换成由苏涟漪你来解决,会提出什么精妙的主意,所以这一次,营救母妃一事,我决定将你找来与我共同来做,如何?”

    苏涟漪哭笑不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到桌旁,“七皇子请您睁开慧眼瞧瞧,我只是个名女子、更是名孕妇,还有最多月余我便会分娩,根本无法承担此重任!对于七皇子对我的抬爱,我深表荣幸,但这样的我根本达不到七皇子的期待不是?”

    夏胤轩的笑颜上玩味越来越浓,“永远有着奇思妙想的奇女子苏涟漪,此番便是你自救的第一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说服我。”

    涟漪只觉得头发晕,上辈子真是日了狗了,这辈子碰见这种神经病。她坐回了椅子上,将愤怒无奈慌张的心思压下,人都说怀孕傻三年,但此时此刻却逼迫着她这即将分娩的孕妇集中脑力思考问题,也是为难。

    思索了片刻,涟漪道,“我提出两种解决方案,不知七皇子能否采纳。”

    夏胤轩点头,淡漠的眼神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你说。”

    涟漪深呼吸一口气,“第一种,希望七皇子收回让我协助你营救轩太妃的想法,我保证送你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绝对是你从前从未见过,更是这天下人都未见过的东西。同时,我苏涟漪对天发誓,绝不泄露七皇子的身份,更不会泄露七皇子企图营救轩太妃的计划。而相应的,七皇子既然不在意这成败,那信件之事便作罢好吗?”

    听到这个提议,夏胤轩好像有些失望一般,“另一个呢?”

    “第二种便是将营救计划推迟半年时间,给我半年的时间安顿好自己,而后全力以赴协助七皇子营救轩太妃,毕竟,轩太妃在后宫的日子定然难过。”苏涟漪表面的意思是,给她一个生育的时间,但其实她别有他意。她默默祈祷,希望夏胤轩可以同意。

    夏胤轩双眼眯起,但一双浓密睫毛间的眸子却猛然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珍宝一般。“你怎么知道,我会在最近进行营救计划?”

    苏涟漪苦笑,“因为七皇子用那勾结之信威胁我。”

    夏胤轩笑意加深,“继续说。”

    涟漪无奈道,“正如我刚刚所说,将我扯入计划,恐怕不是七皇子一时的决定,而是早有预谋,而这信拿出的最佳时机,便是云飞扬与拓跋月大婚后,皇上下诏封云飞扬为东坞城驻城元帅、赤虬元帅辞官跟随云飞扬离开京城去往东坞城之际。一旦两人离开了京城,你便威胁不到我了,加之,大婚之时皇宫守卫安排必会有所安排,毕竟这大婚是按照两国和亲的规格来办,越是人仰马翻,越是营救的好时机。所以我认为,七皇子欲营救轩太妃必是选在这大婚之时。”

    虽然早就猜到苏涟漪能预料他的计划,但此时听起来,仍觉得有趣得紧。“那你认为,我会用什么方式营救母妃呢?”夏胤轩对茶水口感极为挑剔,这也是很少饮茶楼中茶品的原因,但今日心情格外好,便又倒了一杯慢慢品了起来,津津有味。

    “金蝉脱壳,”苏涟漪道,“你令二皇子一路逃亡东坞城,其实是在利用他吸引人注意,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以为你随二皇子逃往轩国,无人会猜到你隐身京城,你等待这一时机许久,只要京中有大型活动,你便会开始实施营救。而营救的方式……若用最常见的方式,便是假做失火吧。只要宫中失火,轩太妃消失只留一具身型相仿的焦尸,便没人能认出来,更不会有人因此通缉。”

    夏胤轩略微惊讶,因自己的计划竟被苏涟漪轻松说中,不过却有个疑问,“最常见的方式……是何意?难道苏涟漪你平日里时常接触营救?”

    涟漪尴尬了下,“最常用”的方式,她指的是在现代时看的影视剧或故事小说,十个营救八个失火,倒不是说古代智慧精华有多么低劣,实在是现代信息爆炸时代任何事物都没有新鲜所言。

    别说金蝉脱壳,怕是随便将三十六计的某一计在古代拿出来都会惊为天人,只因信息闭塞外加封建帝王的精神钳制,绝不允许文人创作这种颠覆性的故事。于是,她这在现代丝毫算不上机智的人,在古代还能猜出他人的计划。

    “咳咳……”苏涟漪垂下眼,开始思索如何圆谎,“那个……其实我也曾幻想过如何营救一人罢了,想来想去,用失火法金蝉脱壳最佳,何况这计策也不是由我想出,先人曾用过多次,屡试不爽。”

    若是外人怀疑,苏涟漪不太在意,但她真的怕这个夏胤轩,只觉得这人的双眼看似温和,但实质上却犀利得可穿透人心,她怕夏胤轩捕捉到丝毫蛛丝马迹而后发现什么加以要挟,虽然她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可要挟的价值。

    涟漪见夏胤轩眯着眼,心中难免不安,立刻转移了话题。“两种方案,无论选择哪种,最后的赢家都是七皇子。因为没我苏涟漪在,七皇子也可圆满完成营救,而七皇子又何苦如此逼迫我呢?若你选择第一种,我保证会奉上三种你从未见过的事物。”

    夏胤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两种方案我若都不选,苏涟漪你又能奈我何?别忘了,主动权在我手中。”

    事已至此,苏涟漪竟不再生气了,唯有无奈。“七皇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的身体情况无法帮你。”她叹了口气,白皙的纤指轻轻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与我何干?”夏胤轩挑眉。

    “夏胤轩,你太过分了,”苏涟漪猛地站起,狠狠一拍桌子,“你真以为我对你毫无办法?你是在高看自己还是在小瞧我苏涟漪?就算是皇上将云元帅软禁在京城,那也是享尽荣华富贵!反之呢?我会让你原形毕露,更会让在后宫的轩太妃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夏胤轩见苏涟漪震怒,未表现出惊讶或惶恐,反倒是双眸一亮,一反刚刚那懒洋洋的神态,饶有兴致,“听起来不错,继续说。”

    苏涟漪愣了下,“夏胤轩,你傻了吗?我说让你娘死,死无葬身之地或是生不如死!”

    夏胤轩点了点头,“恩,然后呢?”

    “那是你亲娘啊!”苏涟漪睁大了眼。

    夏胤轩又点了点头,“母妃的下场如何,从拥护二皇兄又逼迫我辅佐时,她早已预料到了。若被我救出,那是她的幸运;但若横死于后宫,那方是她的命运。”

    “你……”苏涟漪被气迷糊了,第一次见到这么汤水不进、软硬不吃的人。

    “小心身子。”夏胤轩“好心”地提醒,修长的手指指了下苏涟漪的小腹。

    若苏涟漪没怀孕,她真恨不得动用人类最原始的本能——狠狠揍面前这人一顿,但现在却不行。

    因为涟漪之前有险些小产的经历,如今对身子极力的保护,已用尽一切办法平静情绪,此时能成功惹怒她的事实在少之又少,但夏胤轩却总有方法让她发怒。

    涟漪坐了下,闭上眼,深呼吸平稳情绪,伸手取了茶点吃。在人愤怒或悲伤时,进食是一种很好的分散注意力的方式,一方面因进食可调动视觉、嗅觉、味觉以达到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因为胃肠消化食物过程中,在大脑汇聚的血液可分散一些到胃部帮助消化,以达到分散注意力的目的,这也是为何心情低落食欲更佳的原因。

    一转眼,整整一盘桂花糕落入苏涟漪之腹,倒不是说桂花糕美味,只因离涟漪最近。

    吃完了桂花糕,苏涟漪觉得情绪平稳许多,“夏胤轩,难道你所作所为,只为了玩乐?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不在乎你母妃的死活,只为了兴趣?”

    夏胤轩点头,收敛了笑容,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神悠闲地飘向窗外,“有兴致的死去,总比平淡的活着有意义的多,不是么?”

    “……”苏涟漪忍不住感慨,声名在外的七皇子内心是多么空虚啊,竟找这种刺激。

    “如果我不吃你这一套呢?”涟漪压下情绪,冷笑着看向夏胤轩。

    “那就将信通过一些途径送给夏胤修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看完这些信后,绝不会允许云忠孝踏出京城半步,而且云飞扬的东坞城驻守元帅怕是也要泡汤,”夏胤轩停顿了下,一丝坏笑,“关于影魂暗卫云飞峋,未来的地位也会十分尴尬。”

    “!”苏涟漪一惊,双眼瞪向夏胤轩,“你说什么?”

    夏胤轩身子缓缓前倾,笑容加深,“夏胤修是十分信任云飞峋的,前提是云家上下都忠于他。但若他认为云忠孝与轩国勾结,当年父皇察觉出端倪方才召其回京,而云忠孝为了脱险而辅佐他,你猜夏胤修还会不会器重云飞峋了?”

    这一次,苏涟漪真的怕了,浑身冰冷。夏胤轩竟知飞峋的身份,这……

    夏胤轩对苏涟漪的反应十分满意,继续慢悠悠道,“云飞峋是影魂暗卫,更是一名死士,若夏胤修信任云飞峋、器重云飞峋,自然不会另其身陷危险。反之,若夏胤修真的怀疑了云飞峋,其后果……呵呵。”

    不言而喻!

    苏涟漪自然能想到后果——其后果自然是成为皇上的弃子一枚。

    苏涟漪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空,颓然坐在椅子上,再也强装不出坚强,双手轻轻覆在面上,委屈、恐惧、不甘齐齐涌上心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真希望她与飞峋可一齐穿越到现代去,回到那个民主、安全的世界。钱,她可以赚;地位,她可以争取;但皇权……她却无能为力,除非她推翻了皇帝成为君主。

    这是一个看似和平实则丝毫不讲理的世界,君要臣死,臣……不死也得死!

    夏胤轩看着苏涟漪颓然的摸样,十分满意这一画面,表情惬意,“是不是厌恶自己的身份了?身居高位有什么好?还不如一介百姓来得自在。”

    苏涟漪此时十分后悔,深深后悔!怪只怪,当年的自己太幼稚、太天真,以为用自己超越时代的现代知识和奇思妙想便可改变命运、把握命运,但最终,却成了一枚出头鸟,时刻暴露在危险之中。

    看似和平,实则危险,只要身边出现一个颇有心机之人,她便疲于对付,何况是夏胤轩这般城府难探之人。

    越是强大之人,其弱点便越多、越是致命,就好比百姓爱戴的英雄岳飞,被秦桧诬陷后,失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涟漪的双手放了下,面色没有丝毫悲哀,唯有一片平静,若不是脸色的苍白,无人能看出她到底想些什么。“我要看那些信。”她的声音冰冷无绪,镇得人心发疼。

    夏胤轩对苏涟漪情绪的转变微微惊讶,而后眼神中带着赞赏,掏出了信,递了过去。

    涟漪平静的接过信,打开阅读。

    这些信是云忠孝写给蓟阳城主的信,有些说的是平常事,有些说的却是国事,也许顾忌彼此的身份,在某些描写上自动省略了些名词,虽彼此能懂,却给人一种含糊不清的感觉。

    这种含糊是可正可邪的,只看观者的主观倾向罢了。

    苏涟漪一目十行看完信后,秀眉紧锁。

    二皇子和七皇子的母妃轩妃为轩国人,两名皇子也与轩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信怕是轩国国君从蓟阳城城主处所得,而得到的时间应不是先皇在世,否则也不会放过站在太子一派的云忠孝。

    苏涟漪又想到当时在蓟阳城见到拓跋月时的情景,难道这信是拓跋月带来鸾国的?也不对,若拓跋月真有这信,怕是直接要挟云飞峋了。

    就如同夏胤轩所说,信的真伪不重要,是谁将信带到鸾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夏胤修看完这些信后的顾忌与猜疑,这世上最阴险的,从来都是人心。

    夏胤轩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待苏涟漪的反应。

    苏涟漪放下信,虽明知这信是仿品,但依旧将信小心叠好放入信封,并未将信还给夏胤轩,只是随意放在一旁。

    “信我已经看了,你提出的条件,我也同意了,但你要如何保证将轩太妃救出后你便肯放过我,不再找我的麻烦。”苏涟漪问。

    夏胤轩勾了下唇,“待母妃救出时,云忠孝与云飞扬早已离开了京城,这信即便是真给夏胤修送去,也失了作用,反倒是将我显露出来,你认为我会做这种毫不利己之事?”

    “不,我说的不是这信也不是云家人,而是我苏涟漪。”涟漪的声音低沉,压抑着烦躁与愤怒,“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云家人,而是我。”

    夏胤轩将胳膊悠闲支在桌上,手指轻抵下颚,双眼中满是笑意。“不错,我确实没兴趣与云家人打交道,只是想与你交手罢了。至于你说如何保证以后不为难你,我只想说——即便我不做任何保证,你又能奈我何?”

    噗嗤一声笑,苏涟漪一反刚刚那情绪复杂,仰天大笑起来,“夏胤轩,你还真以为我苏涟漪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圣母?好,既然如此,你便随意将信交给皇上吧,云元帅我不保了,即便是皇上猜忌也不会危害元帅的性命,大不了便在京城软禁一生。反倒是你母妃轩太妃,我苏涟漪敢保证,让她生不如死,只恨自己曾出现在这世上!”当苏涟漪话音落地之时,笑声也戛然而止,端庄的脸上冷若冰霜,一双眼迸发狠戾,恶狠狠地盯着夏胤轩。

    夏胤轩面色未变,眯眼看着苏涟漪,“你认为我会信?”

    涟漪冷笑,“你大可以试试。”

    不知为何,夏胤轩有种直觉——苏涟漪是那种说到便能做到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挽回。诚然,他不在意母妃的生死,更或者说,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安危,但如果因此而放弃了援救,输的却是自己。

    “好,我保证,以后不会找你麻烦。”夏胤轩道。

    涟漪缓缓站起身,“夏胤轩,我不用你发誓也不用你交什么信物,我相信你。”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苏涟漪的反应超出夏胤轩的预料,不过转念一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女子对人心的把握竟超出自己想象。

    “今日便到这,虽你有听风书苑老板的身份,但独处久了影响也不好。营救依旧是你的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派人到云府便好,我先走了。”站起身来,扔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雅间。

    门外,丫鬟绿儿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帕,见苏涟漪出来,立刻将手帕藏入袖口,“郡主,您出来了?”

    涟漪点了点头,未做停留,大步向楼梯而去,一阵风一般。

    绿儿紧紧跟随,大眼睛不安地看向自己主子,总觉得与那什么听风书苑老板相聚后,郡主心情不大好,虽然郡主从未发过脾气。

    雅间内,对面的位置已空,其桌上的茶杯仍隐约冒着热气,好像根本不知品茶之人离去一般。夏胤轩垂着眼,睫毛将瑰丽的眸子掩住,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被遗弃的茶碗,心中竟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真是个有趣的人。”没头没脑地呢喃出一句话。

    苏涟漪带着绿儿出了茶楼,门外云府马车正在茶楼外等候,绿儿放下车凳后,涟漪上了车,交代了句,车夫便赶着车向回而去。

    茶楼的二楼某间雅间窗内,那人半露着俊美的容颜,目送马车而去,带着神秘的笑意。

    ……

    这一次马车没多做停留,快马加鞭直接回了云府,车停下,苏涟漪便匆匆下了马车进了家门。

    “郡主您回来了?一会晚膳便准备好了。”秦诗语心情很好,平日里那端庄的脸上满是春风笑意,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

    这若是平日,涟漪定然与之聊起来,分享快乐,但今日却实在没什么心情。“晚膳我不吃了,你立刻找人给我弄些热水,我要沐浴。”也许因为刚刚碰见不想见的人、烦躁的事,涟漪胃口皆无,甚至有种作呕之感。

    “空腹沐浴会消耗体力的,郡主您多少也吃一些。”秦诗语察觉出苏涟漪心情不佳,刚刚那笑容也收敛了很多,细声慢语轻轻劝着。

    “吃不下。”涟漪摇头,说话期间,已入了院子,破天荒的不理会一旁福身行礼的丫鬟,直接推门回了房间。

    丫鬟们面面相觑,都发现了主子的反常,担忧、惊恐。

    秦诗语跟了进去,“主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能对奴婢说说吗?有事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更对世子不好。”

    苏涟漪叹了口气,夏胤轩用云忠孝勾结轩国的“卖国信”威胁她,这种秘密如何能告诉别人?但她若不说,必然会让秦诗语担忧,便勉强将挤出了笑容,“心事倒没什么,只是今日累了,腰酸腿疼,有时还喘不上气来,倒了晚上更是没食欲。”

    秦诗语笑了,“嗨,有身子的人就是这般辛苦,郡主您现在无论是吃还是喝,哪怕是喘口气都是两个人用,还有一个月您就分娩了,累是自然的,但您就再不想吃,也得吃一些。”

    涟漪苦笑,摇了摇头。“真的吃不下。”

    秦诗语想了下,道,“要不然这样,厨房有一些银耳甜粥,本是想给郡主当宵夜的,您若实在没胃口就先喝了甜粥吧,否则,别怪奴婢不让您沐浴。”说着,假装板起了脸。

    因为秦诗语耐心地劝慰伺候,苏涟漪愤怒又无助的心情竟缓解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些红晕,“好,拿来吧。”

    “这才对嘛。”秦诗语亲自服侍涟漪换了衣服,又使唤丫鬟取粥烧水,当涟漪衣服换好时,温热的甜粥已端了过来。

    秦诗语从丫鬟手中接过甜粥,说什么也要亲眼看着苏涟漪吃完才罢休。

    秦诗语对苏涟漪的照顾,不仅仅是仆人对主人的伺候,更是朋友之间、亲人之间发自肺腑的关切,这些,涟漪都能感受得到。

    甜粥入胃,温暖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涟漪发觉自己受些委屈也是值的,只要她的朋友、亲人能平安。

    如今苏涟漪回想来,帮助夏胤轩救出轩太妃本来也不是什么丧尽天良之事,皇子夺位,本就不分正邪,只是成王败寇罢了。而轩太妃也是个可怜人,加之是老人,她便是秉着日行一善的心协助夏胤轩救下轩太妃,也能想得过去。

    秦诗语见苏涟漪的深情缓和了过来,本端庄的脸上重新爬上了甜蜜的笑容。

    涟漪见状,有了好奇,“诗语,今日可有什么喜事?”

    秦诗语一愣,“喜事?没……没有什么喜事啊。”支支吾吾。

    涟漪不怀好意地瞪了一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诗语你这样有好事欺着瞒着也不像话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

    秦诗语哭丧了脸,“郡主,奴婢真没有什么喜事啊。”

    苏涟漪挑起眉头,“哦?那你说说看,今日你做了什么,从早期到现在,事无巨细,必须一一向我道来。”

    主命难违,秦诗语无奈,便将今日所做之事一一说了,早起安排人准备早膳,上午安排人打扫,中午与账房先生对了账后便出门去新开的两家铺子巡铺,因回来时时间尚早,便顺道去了一趟崔府为崔鹏毅做例行打扫,打扫还未完,崔鹏毅便火急火燎地回了来,两人照理吵了一会,而后看时辰不早了,便回云府安排晚膳等事物。

    “你又去崔府了?”苏涟漪大吃一惊,她对秦诗语也算是无奈了,无论怎么告诫,秦诗语都死活去崔府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崔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说崔府实际的用途,便是表面看来鱼龙混杂,也不是什么令人舒坦的地方,但秦诗语几乎日日都去,硬是将崔府打理成井井有条。

    “是啊,”秦诗语好像很敏感一般,红着脸解释,“奴婢真不是故意不听郡主的话,实在是……想到救命恩人的家里那般不堪便寝食难安,整个崔府没个女子打理,自是不行,奴婢……我……暂时便去打理一下,待崔大人有了贤妻,我也算放了心了。”

    苏涟漪正要反驳,突然如同想到了什么,将已吃完的甜汤碗递给了秦诗语,“我知道了,我得好好想想。”

    秦诗语一愣,“想想?郡主您指的是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有丫鬟问好的声音,原来是云飞峋回了来。涟漪放弃了沐浴,起身迎飞峋,夫妻两人一起去用晚膳。

    苏涟漪虽心情好了许多,多少有了胃口,但因刚刚用了一碗甜粥,几乎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便盛了碗汤喝起来。

    “涟漪,你好像有心事?”云飞峋见苏涟漪心不在焉,关切问道。

    因为下午的事,苏涟漪觉得神情恍惚,慌张道,“没……没有,我有些走神,可能是今天太热的缘故。”

    飞峋放下碗筷,心疼的苏涟漪揽入怀中,“辛苦你了。”

    涟漪无奈笑着摇头,“有什么可辛苦的?”

    “既然你没胃口,便回房间休息吧,我一会也回去。”飞峋的声音温柔得恨不得掐出水来,这是只属于苏涟漪的温柔,在这云府以外,再无人见识过云飞峋如此一面。

    若按照以往,苏涟漪早就扔下云飞峋自己回了房间,但今日却总有种依依不舍之感,好像两人即将分别,很难相见一般。“不,我想陪着你用膳。”

    飞峋见此,自是十分甜蜜,胃口更好,吃得更香。

    涟漪将左右下人们都遣了出去,亲自为云飞峋布菜,努力集中精力,但思绪却忍不住再一次飘出。

    飞峋看着自己面前那悬空的筷子,皱眉道,“涟漪,你真的没事吗?为何我觉得你今日有心事?”

    苏涟漪这才发现,自己为云飞峋夹完菜后,那双空着的筷子竟停在空中。既已如此,若她再坚持自己只是累了而走神,敷衍人的成分便太过浓烈了。何况,云飞峋本就是外粗里细的人,即便飞峋不追问,心里搞不好却会胡思乱想。

    涟漪的转了转眼球,顿时有了主意。

    遥看屋外秦诗语的身影,苏涟漪狡猾一笑——我可怜的管家,为了不使我们夫妻猜忌生分,只能牺牲你了。紧接着,便神秘兮兮道,“飞峋,你知道这几日诗语都去了哪里吗?”

    云飞峋皱眉,“秦管家去了哪,我再怎么知道?”

    涟漪笑得贼兮兮的,“她啊,几乎日日都去崔府打理呢,知道的人说秦诗语是我们云府的管家,如不知道的,非以为是崔府的管家不可。”

    云飞峋眉头皱得更深,脸色一沉,“崔鹏毅因此事找过我,但你未发话,我便装没听见未加理会。亲管家是你的人,无论涟漪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崔府却不是普通府邸,再这么下去,其结果怕是……”

    涟漪见云飞峋认认真真苦思冥想的墨香,噗嗤笑了出来,“笨蛋,这问题你未想到点子上,你再好好想象,诗语去崔府的真正原因。”

    “难道不是亲管家为报崔鹏毅的救命之恩?”云飞峋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普通男人,有着男人固有的粗线条。

    “当然,有一部分,却不是全部。”涟漪道。

    既然苏涟漪这么说了,云飞峋认为其中定大有文章。他放下筷子,更为努力地思索,突然面色大变,“难道……!?”

    涟漪兴奋地点头,“难道什么,你能猜到吗?”

    飞峋面色越来越不好,从铁青到发紫,深邃的双眸也更为狠厉,“难道秦诗语发现了崔府的秘密?或是说,秦诗语背后另有高人指使?若是这样,绝不能留她。”

    “……”苏涟漪无语,在其宽厚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笨蛋,诗语从前是伺候太后左右的,后来被初萤引荐到我们家,她身后能有什么高人?笨蛋,笨蛋,说你笨蛋绝不会聪明一分,难道你就没发现,诗语和崔鹏毅,男未婚女未嫁且年纪相仿吗?”

    云飞峋愣住了,这个……他真未想过。可以说,他脑子里除了自家娇妻,绝无半丝儿女情长。

    “崔府为影魂卫所在地,但诗语却一再前去,虽现在还没暴露出什么,但早晚会暴露。至于诗语,我已经屡次命其不要前去,但诗语也是个倔脾气,非认为崔大人可怜无人照顾,此外,崔府又是一个来者不拒的定位,那用什么办法来拒绝诗语的到来?”苏涟漪耐心为云飞峋讲,“诗语是个聪明人,若我的命令太过针对性,搞不好她真会追根问底,那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秦诗语是苏涟漪的人,所以关于秦诗语,云飞峋从不多嘴插手,“涟漪,我都听你的。”

    涟漪点头,“如今我能想到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直接将秦诗语调离京城,离京城远越好,令她再也回不来,也就死了那份心。另一个,则是让崔大人成家,他如今已三十有七,是京城上下最出名的光棍,加之有官职在身,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权衡左右,我倒有个主意。”

    “你说。”飞峋道。

    涟漪狡黠一笑,“男未婚女未嫁,崔鹏毅效忠皇上,而秦诗语却是太后的人,说到底也是一家人,还不如把他们凑成一对,你看如何。”

    云飞峋眉头皱起,“既然涟漪提出了,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一切都听你的。”

    苏涟漪翻了白眼,“喂喂,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甜甜的。

    飞峋笑了,咧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便不需要主见。”

    苏涟漪知道,云飞峋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他只是太过疼爱自己罢了。

    将头靠在飞峋的肩上,苏涟漪看着门外的夜色,将脑海深处今日所发生的那些烦心事摒除,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优先时光。

    “你在想什么?”云飞峋饭并未吃完,但也没心思吃了,伸手环在涟漪腰上,将爱妻揽入怀中,“涟漪,我的心里只有你,你知道吗?”不习惯说情话的他,如今说出,差点咬了舌头。

    涟漪噗嗤一笑,“当然知道,我也一样,只喜欢你、爱你,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听这话,云飞峋有些不高兴,“什么叫你保护我?我是男子,明明应该我来保护你。”

    涟漪点着头,傻笑着,“是啊,是啊,你保护我,你是男子汉、大英雄,还不行?”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却再次将下午的事反复思索。最终决定,这件事便不告诉任何人了,由她自己来办。虽然她对云忠孝和云飞扬没什么感情,但为了飞峋,这件事,她担下了。

    虽然苏涟漪未说话,但云飞峋却总觉得涟漪下了什么决心,心中惶惶不安,“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心事?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涟漪抬起头,在飞峋的下巴上亲了一下,“知道了,我们一起面对。其实也没什么心事了,只是越想越觉得崔鹏毅和诗语两人是绝配,明日你见到崔大人时,旁敲侧击的问问他有没有成家的愿望好吗?”

    云飞峋皱起眉,“这样……真的行吗?”

    涟漪笑着点头,“放心好了,一定行。虽然诗语从前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但如果两人真的有缘,我定然为其准备丰厚的嫁妆,这些嫁妆也足可以弥补她的过去。”不是她看不起乱国的婚姻,实在是风气如此。

    云飞峋很少接触这些情情爱爱之事,更没当过红娘,有些犹豫,“你说的只是其一,我最犹豫之处是崔鹏毅的身份,他的身份实在特殊。”

    涟漪挣扎着坐起身来,一脸严肃,“就是因为特殊,所以他未来妻子才应该千挑万选。我不管,我交代你的事,你不做也得做,听到了吗?”

    飞峋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想到明日见到崔鹏毅,两人不谈公事、不谈任务,而去问人家喜不喜欢自己管家,一个头两个大。但妻命难为,最后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知道了,明日我问去就是。”

    “真乖,我们家的飞峋。”一边说着,一边搂着飞峋猛亲。

    谁能想打,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一介猛男云飞峋在家被人当成娃娃一般的又抱又亲?这一画面看起来十分突兀又奇怪,但事主却早已习惯、乐在其中。

    ……

    云飞峋是否按照苏涟漪的交代而去询问崔鹏毅的意思?答案是肯定的,试想妻奴云飞峋怎么违逆娇妻的命令?

    那崔鹏毅又是如何回答的?答案是尴尬的。

    那一日,早朝过后的午间休息时,云飞峋讲崔鹏毅扭扭捏捏地叫到一处无人的休息室,飞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做了一件平生嫌少做的羞耻事,而崔鹏毅却严正以待,以为首领大人又要吩咐下什么重要的任务。

    当崔鹏毅听到云飞峋的问题后,目瞪口呆,本一张黝黑的脸被震惊得铁青铁青的,直觉以为首领大人在试探其忠诚,立刻起誓,定会为皇上效忠一生。

    后来经过云飞峋别扭又蹩脚的解释,崔鹏毅才明白过来,本来铁青的脸又是白一阵红一阵。

    云飞峋是个粗线条,崔鹏毅的线条更粗,可以说在这件事前从未考虑过自己娶妻,加之身份使然,也由不得他随意娶妻。因皇帝登基后政权不稳,他的任务量巨大,最终也将娶妻一事抛于脑后,如今虽三十好几,但青涩的却如同不更事的少年郎一般。

    当飞峋将涟漪交代的问题问完,顿时如释重负,气氛太过尴尬,两人便转了话题说了其他。

    崔鹏毅和云飞峋两人如何交涉自是不说,只表云府。

    这一日清早,飞峋出府入宫早朝,苏涟漪便也出府乘着马车去了公主府。

    还有十日便是云飞扬和拓跋月大婚的日子,随着时间的临近,苏涟漪越来越担心。虽然夏初萤一再表示自己已不喜欢云飞扬,但她仍忍不住担心。最终,近一段日子,涟漪日日跑来陪伴初萤,若不是云飞峋表示出强烈抗议,苏涟漪非久住在公主府不可。

    公主府。

    丫鬟来禀,涟漪郡主到。

    用过早膳的夏初萤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

    她本对这十日后的大婚不甚在意,但没人相信。无论是兄长还是母后,这几日隔三差五赏下宝物,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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