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南风(一)

栋整齐的社员宿舍、带烟囱的厂房、复合院落、锥形仓库正有序地分布在金黄色的麦田中。田间地头与小路周围还可以看到许多忙碌的身影--农业组成员与苍白之手的辅助兵正弯着腰帮助群众收割麦子；

    这些高大魁梧的汉子扛着成捆的麦草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代表健康的红润。而日夜操劳的领袖站在高处，久久思考着军团今后的发展方向：该如何让根据地的群众过上更好的生活，要怎样粉碎敌人的阴谋……他的目光好像海洋般深邃，他的大手高高举向远方天际，为维持会上下指出了一条自力更生，在困难中奋起、在艰苦中发展的光明大道……后来凭借此画。维吉安?贝当在宣传部中坐稳了他的位置。

    但恰如维吉安的猜测，阿兰迪斯的确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首先自己养着一大票人。而无需支付金钱或工作点数的俘虏又占了绝大部分；

    仅龙喉基地一处，各类魔怪与俘虏加起来足足有七八千人，这帮人虽然能干不少活，但是每天所需的粮食与物资就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足足十二吨啊尼玛！虽然在实际操作中从俘虏那克扣了不少口粮。可实际的消耗也至少在十吨上下……换句话讲，算上夏季扫荡中的缴获与魔物人员损失，外加昆卡及自治领周边地区的收获都只是略微缓解了苍白之手缺粮的状况。

    等到明年开春再扩大垦殖面积肯定是来不及了！

    饶是魔怪们已栽培了不少速生的部落特色作物，如含有淀粉的植物块茎与能在阴暗潮湿环境下生长的可食用菌类，但远水难解近渴……如此坐吃山空下去，哪怕自己在直属行省大肆采购也填不上这个窟窿--事实上阿兰迪斯的收粮行动从去年年末开始就从未中断过，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日益吃紧的粮食储备。

    自己短期内倒不会破产~较可能出现的状况可能是伯沙隆那边尚未收购到足够的粮食，自治领这边就已经断顿了~

    最近听希尔克说今年雷森公爵领与亚比亚行省的收成异常的好，是不是要带些人手过去干他一票呢……留意到有不少人正利用休市3的间隙在集市所在的广场与石板路上晾晒小麦。阿兰迪斯也控制着骷髅马略微放慢步伐，继而和统计组组长肖恩?康诺走在了一起。

    “肖恩，上周集市这边的营收状况如何？”

    “商业税折合约11金92银36铜克雷。但由于有些税金是以实物形式上缴的，因此这部分只是登记并估值后便移交给了后勤部门。”

    对于阿兰迪斯的问题，肖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另外供销社的生意也颇有起色，尤其是海盐、陶器及金属器皿的销售量几乎比上月多出了五成；仅消费税这块，每天也能收两三枚金克雷上来……而且农民既然愿意用粮食换取工具。说明他们对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今年自治领的收成普遍不错，有交易行为自然是好事。”

    术士点点头表示认可这样的说法。心道只要不把对方逼到绝路，那些泥腿子也不可能跳起来和自己作对……何况开春时苍白之手也向他们派发过种子，而后则是持续了一个夏天的剿匪，可谓红脸黑脸都唱过。

    当然了，外来敌对势力的介入又是另外一回事~

    肖恩的脸部轮廓神似自己故乡三星堆的青铜人头--话说这略奇葩的长相是否和其对数字的过目不忘有关呢？饶是此人的政治属性换在三国志类的策略游戏中也就三四十罢了……

    沉吟片刻，阿兰迪斯又询问起近期的“货币发行”情况，得到的答案是那些较现实的中老年维持会成员仍习惯将工作点数兑换为金银私藏起来。而这其中尤以女性居多；至于那些单身汉与年轻人则更倾向于用工作点数犒劳自己，比如在食堂吃顿好或是去酒吧喝上几杯。

    “……环比数据显示兑换增幅略有下降，另外供销社这边使用工分换取粮食的记录较上月增加了三成左右。估计是年末不少人打算回乡省亲的缘故。”

    简单汇报之后，肖恩也习惯性地从资料中抽出前几张递了过来，“大人，这是近几天统计上来的收获情况，实际的总收获数字可能要到月底才能统计出来。”

    “嗯~另外我们可以给那些产量靠前的负责人部分奖励，但是！凡有弄虚作假的，不论职位一律充入劳改营！”

    瞟了瞟手中的纸张。一串串数字随之映入眼帘；

    小麦：220磅(100公斤)/亩；100英亩(607亩)；预收：133,540磅；实收--磅(尚在统计中)；

    大麦：430磅/亩；100英亩(607亩)；预收：261,010磅；

    荞麦：100磅/亩；150英亩(910亩)；预收：91,000磅；

    燕麦：170磅/亩；50英亩(354亩)；预收：60,180磅；

    玉米：720磅/亩；150英亩(910亩)；预收：655,200磅；

    土豆：900磅/亩；200英亩(1214亩)；预收：1,092,600磅；

    红薯：1020磅/亩；250英亩(1568亩)；预收：1,599,360磅

    ……

    “还好劳改队与辅助兵填补了农业组的人员空缺，不然这保底的一千英亩都难以达到。”术士暗自摇头。

    将纸张翻到第二页。阿兰迪斯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上述主粮共合计3,892,890磅，折算下来也就是一万七千吨左右--这个数字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将皮糠这类玩意刨开，再将粮食的含水率算进去。最后能有一万出头自己都要笑出声了--要知道土豆和玉米的含水率约为70%至75%，而红薯稍好，但也占60%左右。

    因而这些粮食用于短期过渡还勉强，并不是可依赖的长久之计，尤其当土豆与红薯种子的脱毒这一关键技术还尚未被苍白之手所掌握的前提下，想要短期内在农业生产方面一飞冲天、亩产一千八根本是痴人说梦。

    当然~如果能够尽快解决粮食问题，并且将wap(工分)与粮食进行挂钩，那么苍白之手的财政又会上一个台阶。

    此外，蔬菜的种类还丰富。从常见的南瓜、卷心菜、韭菜、莴苣、洋葱、菠菜、甘蓝、四季豆、茄子等一应俱全，另外辣椒、姜、洋葱、小葱、薄荷、甘菊、茴香、大蒜、香莱、芸香、百里香、胡椒、花椒等调味料也有不少，两者零零碎碎地占了将近三百英亩。产量虽低但却可以和主粮搭配，想要过渡到明年开春倒不算太难……

    注视手中纸张片刻，阿兰迪斯叫过了肖恩，“你回去核算一下，看看给予排名靠前的人员收成比例的奖励大概需要多少工分，基准就按单亩产量的15%、5%、3%作为奖励基准……至于人数嘛~先拟定劳动模范五人。标兵十人，先进个人二十……三十位。”

    “……属下遵命！”肖恩先是愣了愣。接着习惯性地点点头，掏出小本与炭笔简单书写后又放回了怀中。

    “我是有意不提前通知的，如此还可以保证来年的工作积极性，也算是给下面的人一个盼头吧~！”

    将统计组组长的反应看在眼中，出现在阿兰迪斯脸上的笑意并未持续多久，“另外，那些产量倒数的田地及负责人也要予以谈话及通报批评，证明不适合呆在维持会的，统统开除且终身不得录用！隶属劳改大队的则延长改造期。”

    在阿兰迪斯看来，苍白之手现有的所谓“集体农庄模式”并不是长久之计。首先，组员的工作积极性普遍不高，反正每天干多干少都有食物供应(劳改队是干完才能吃饭)，要是任由懒惰形成，紧跟着的便是各种歪风邪气。

    其次，该模式的扩大与推广也是个问题。人终究是有私心的，要让别人老老实实地交出土地、工具与牲畜，然后和偷奸耍滑的人拿一样的工资、吃一样的伙食，是个人都会不满。

    另一方面，那些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却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他们只用装模作样：早上扛着农具下田，胡聊到日上三竿开始往公共食堂跑，吃饱了便在田埂边美美地睡上一下午，接着又回去吃晚饭……周而复始，除了浪费粮食没有任何作用。而术士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硕鼠揪出来，能改造的尽量改造，实在改造不了的还可以转换成骷髅去挖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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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初等文化测试：维持会进行的初等文化测试所针对的是教育程度在全日制小学(含5年制速成班)毕业生，接受过夜校培训及自学的青成年人。测试科目分国文、算数与基础常识三科，满分100分，90分以上(含)给予初级甲等文凭，80至89分为乙等，60分至79分为丙等，59分(含)以下为不及格，可交费进行补考(50分至59分)或等待下次测试进行。

    2以上摘至《阿兰迪斯选集》第一卷第七章，帝国人民出版社第一版。

    3休市：昆卡贸易集市分为每周二、四、六的小市，及周日的大集(赶场)；每当周末来临，附近乡下甚至百里外的农民、摊贩货郎都会早早来到昆卡，周日的交易一般从清晨开始，直到下午三点结束(鉴于偏远地区群众返程的时间)，交易商品从常见的粮食、蔬菜、禽畜到皮毛、药材、衣物、矿石及工具等一应俱全。

    事实上由于苍白之手对于物资的海量需求，每周一三五的“休市”日中也有不少农民挑着担子前来，但接待他们的是维持会开办的昆卡供销社。该社坐落于集市广场对面，与分管集市的昆卡工商税务办公室及城管办公室仅一街之隔。供销社对外出售铁制农具、铁锅、刀具等实用金属工具，每日限量且购买人需进行实名登记。(未完待续)